她在紧张,在害怕。
冬兵眉头皱起。
「这就是你的计划?」他看着佩里一脸傻白甜的点点头,有点无奈。「太危险了。」
「不会的。」佩里悄悄怼了一只鸽子的肥屁股,开心的笑了起来。「开个传送门就跑了。」
「然后你中了六枪。」
「……」
第一次被冬兵怼,佩里还有点不适应。她看了看很明显是在担心的冬兵,踮起脚在他唇角飞快亲了一口。
「有你在我就一定会很安全。」
然后哈哈哈的跑远了。
冬兵依旧保持着那个端着手餵鸽子的姿势,愣着神。
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,上面还有佩里舌尖的甜味。
佩里是甜的。
他当时就这么觉得。
或许以前也是甜的,他想。
大雪纷扬的日子里,医疗帐篷内暧昧又短暂的吻似乎也是甜的。
军装女人,绿眸红唇。
这一段记忆就这么不慌不忙的闯了进来,像是佩里不慌不忙的出现在他作为冬兵的日子里。
他晃了晃脑袋回神,把手心里剩的鸽食撒在地上。然后拍了拍手,抬头寻找佩里的身影,发现她正蹲在不远处一个早起卖花的老妇人身边。
冬兵慢慢走了过去,手里袋子摆动的幅度正好轻轻碰到她的头。
「她说的好像是罗马尼亚语。」佩里的笑里带了点讨好的意味。「我也不会罗马尼亚语。」
说完,还扯了扯他的裤脚。
冬兵看她一眼,也同样蹲下,捡了几只水桶里的花。
「我要玫瑰,红的。」她喜滋滋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。
冬兵就又把小雏菊放下,换成了红玫瑰。
他用罗马尼亚语问了价钱,老妇人笑眯眯报了价,用报纸把几朵花包好。
递过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——
「你女朋友长的很好看呀。」
佩里听不懂,只是笑着接过了花,然后转头看着他,等他翻译。
冬兵有点尴尬,也突然有点迷惑。
自己似乎是莫名其妙就对这个女人有了信任的。
虽然不断想起的一些记忆碎片也都在证实这个女人说的话。可他仍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从她一开始小心翼翼的态度,到现在偶尔看自己时的那种眼神。
她把我当做谁呢?
我又该是谁呢?
佩里看着冬兵神情涣散的样子,转身朝着老妇人抱歉的笑了笑,然后扯着他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。
「——我一开始之所以对你小心翼翼。」她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「是因为我当时把你看作巴基。而我和巴基七十年没有见过面,除了愧疚和对记忆里那个人的想念,我对面前的人是完全陌生的。」
她盯着手里的花,太阳越升越高,夜也已经不那么冷了。
「如果你觉得我对你的态度是因为你过去的那个自己,其实也不准确。」她想了想,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「如果你不想回到替九头蛇干活的日子里,那就不回去。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寻找真相,那我就去偷石头再把一切记忆都还给你。如果你觉得现在就很好,那也可以。」佩里顿了顿,用力抱紧他的手臂。
「那就永远都这样吧,只要你想。」
「无论是去lwl的乌托邦住上一辈子,还是在罗马尼亚每天给我当翻译。我觉得都挺好的,只要你喜欢。」
她用那双泛着苦的绿眼睛看着他。
「你不用做任何人,因为不管你是谁,我都喜欢你。」
「从前那个幽默风趣的巴基我喜欢,现在这个日常面无表情但还是有一点点可爱的士兵我也喜欢。
「所以你不用苦大仇深的费劲去想你应该是谁这种哲学问题了,因为你现在看起来脑子不好使的傻乎乎样子我也喜欢啊。」
说完,佩里开始盯着他的表情,等待回应。
冬兵眨了眨眼睛,他听明白了佩里的意思。
借着清晨的微光,他看到了佩里白嫩的脸蛋和柔软的嘴唇。
看起来很好,应该还是甜味。
他忍不住想尝一尝。
但他还是忍住了。
「我以为当逃犯的日子,不是这样的。」
他依旧不大习惯和佩里肢体上的接触,虽然那些细微的美好触感他也没法从内心拒绝。可被洗脑受摆布的记忆他忘不掉。他需要一点点进入外面的正常世界,所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做正常的事情,对自己来说是真的复杂。
「我在费劲巴拉的跟你表白,你跟我说当逃犯的日子?」
佩里有想翻一个白眼的冲动,最后也还是忍住了。
「虽然还是在东躲西藏,但是很多事情……的确在改变。」他侧了侧身子,但没有动被佩里抱住的右臂。
「谢谢你,佩里……但请给我一些适应的时间。」
她好像明白,又好像不太明白。
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和初遇时的意气风发的确是不同的,但有些地方……是一样的。
「不管是做你们从前认识的巴恩斯中士,还是别的什么。请给我一些时间。」他又补了一句。
「但我会做好的。」
佩里明白了。
她也知道,对于今时今日的冬兵来说,能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几乎是不大可能了。但即使是「给我一些时间」这样的话,也是相当难能可贵的。